五百六十八章 变法的序幕(两更合一更) (第1/2页)
“王介甫设三司条例司,欲行新法之事,这已是我们最好的时机!”
韩府之内。
章越向韩绛,韩维两兄弟进言道。
韩绛,韩维兄弟二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点点头。
韩绛道:“当初王介甫未入朝时,朝政事事难以舒展,我等欲谋一事,欲变一事寸步难行,但如今三司条例司一设,抱负终于有施展之处了。”
韩绛的话意思,王安石还未回朝担任翰林学士之前,韩绛,吴充,章越数度提议免役法,但都在两制大臣以上的集议中,被司马光所否决。
没有王安石在,官家,韩绛,韩维,吴充,章越几个人加在一起都打不过一个司马光。
司马光就是满级大BOSS的存在。
但如今王安石回朝以参知政事的身份设立了三司条例司,如今敌我双方的力量已发生了逆转了,变法派的势力第一次在与保守派的势力相较之中,占据了上风。
如今是王安石回报韩降,韩维兄弟的时候了。
“度之,以为当从何而起呢?”
章越道:“当然首先是免役法!”
韩绛,韩维点点头。韩绛道:“老夫与介甫多次谈过免役法,但介甫都是介于两可之间,如今我再与他说一说。”
章越闻言微微一笑。
韩维道:“度之有何不妥吗?”
章越道:“若有王相公主张,如此建功之事则全然在他,而不在韩公了。”
韩绛抚须笑道:“若是介甫可以使免役法成功,那么老夫成人之美,助他一臂之力又有何妨。”
章越心道,政治家的话听听就可以了,千万不可当真,当真你就是傻瓜了。
章越道:“韩公,王相公用事多自用,我看日后反对他的人不在少数,朝堂之事还是要韩公来掌这個舵方可。”
韩绛也支持变法,但政见相对温和,更符合章越的性子。
当然章越话里还有一个意思,我奉韩绛你马首是瞻。日后万一你与王安石闹翻了,我与我岳父肯定是跟着你们走。
另一个时空的历史上陈升之罢了三司条例司差事后,韩降入局与王安石共同执掌三司条例司。
就是在这时候免役法才真正实施,不过二人又起了矛盾。
王安石的免役被认为激进,覆盖面太广,遭到了很多官员的反对,包括韩绛本人。韩绛想相对温和一些,反对不会那么大,因此二人意见不一,导致了历史上出台的免役法与韩绛的初衷差了多。
最后加上一些其他的矛盾,韩绛觉得自己无法与王安石共事,主动请求出外。
如今章越必须有所改变,当然韩绛兄弟对章越这个表态非常满意,谁都知道吴充,章越与王安石可是亲家啊。
当然他们目前也不认为如今会与王安石闹翻,一直到……
章越‘勉强’说服了韩绛,这时韩维道:“可是三司条例司在王介甫之手,难以施为。”
章越道:“咱们可以引荐数人至三司条例司。”
韩绛问道:“度之,你可有人选?”
章越心想,韩绛这样的大佬肯定是有自己的门人,自己就不安排。
见章越推辞,韩绛笑道:“度之不用有所顾忌嘛。”
韩维忽道:“我看不如安排蔡元长好了。”
韩绛一听拍腿道:“好主意。”
章越一听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蔡京如今抱上韩绛的大腿,以一个非进士出身的身份被引荐入三司条例司,这是件交大运的事。
如此蔡京也可以入王安石之眼了。
当然蔡京之所以能得到赏识,与他作人的情商与办事能力密不可分。
又会作人,又会办事的蔡京,难怪得到了韩绛韩维一致欣赏。蔡京攀上了韩绛两兄弟,不仅没有觉得自己有了更大的靠山,便轻忽章越了。
蔡京还时不时上门,对章越执弟子礼,平日在外面更是老师长老师短的,一副以章越弟子的身份自居。
不得不说似蔡京这般的,想要不成功也难。
没有个正儿八经的进士出身照样可以混出头来。
这个实在是出乎章越的意料之外,就这样眼见着蔡京在自己忽悠之下,没有去考进士,但仕途反而比历史上走得更顺畅了。
而另一个时空的历史上蔡京可是到了熙宁三年才考中的进士,一直到了地方任官好几年,直到回了京师方才崭露头角。
当然令章越更苦恼的事,蔡京这么到处说是自己的学生,那么二人的师生关系那么是想瞒都瞒不住。自己万一被同时作为奸臣的弟弟和奸臣的老师的身份被载入史册,也是一件非常颜面无光的事情啊。
韩维道:“可是元长一走,交引所何人来办?交引监离不开元长啊。”
韩维也离不开蔡京,蔡京在交引监的任上给韩家兄弟办了不少事。
韩绛想了想道:“无妨,能者多劳,让元长兼着便是。”
章越从交引监任上罢官后,韩绛兄弟已视交引监为自己的地盘的,这也是章越赠给韩家的大礼。
章越又道:“除了免役法,还有欧阳公当年所倡的方田均税法也可推行……”
富人藏匿田额,将其转嫁到老百姓的身上。方田均税法便是重新丈量田地,杜绝豪右们的偷奸耍滑,还给老百姓们一个公平。
当年欧阳修言方田均税法,结果河北豪右率了几千人至汴京围攻开封府,章越当初省试的时候愤而不能平写下此事。
但这个事确实是冒‘众怒’的,触犯了豪右的利益,朝中官员无人敢出言,唯一说了几句的欧阳修被打倒了。是了,欧阳修在朝中人缘是出名的差,但是他没有辜负范文正公。
如今章越将之提出……
韩绛与韩维对此都有顾虑,表示看一看再说。章越也是暗叹……
“……同时交引监涉足质库之事也可进行了。”
对此韩绛兄弟完全没有异议。
章越也是借着王安石变法的东风,推动很多自己想要办的事。
反正有你王安石在正面力顶着,咱们办自己的事压力就小多了。
三月的某一天,官家应韩绛之请视察天章阁,看真宗皇帝遗像以及阁中典籍。
陈升之,韩绛两位枢密府的大臣陪侍,当值的章越与胡定也是陪同官家左右。
官家浏览阁中典籍,于是向章越问道:“真宗皇帝的奏章都整理好了吗?”
章越道:“启禀陛下,臣与胡定日日都有收纳归整,如今计已整理出三间大屋的奏疏与公函。”
其实这事都是胡定在办,章越大多时间都是在天章阁里喝茶睡觉。
官家看着一尘不染的书架以及真宗皇帝昔年批改的奏疏都是条目整齐十分满意,于是向章越问道:“那么章卿可有从中收获什么?”
官家这么问了,章越二话不说当即命胡定取出一份奏疏来。
奏疏是陈年之物,封皮都有些起毛了。
胡定将奏疏放在黄绢上自己动手打开给官家浏览。
官家初时不在意,是一件有关于库吏的弊案,章越在旁指道:“陛下请看这一行!”
官家顺着章越手所指,细看后顿时面色变了:“这个外州的百姓,走了几千里路到了汴京只为输金七钱?”
章越道:“确实如此,据察这名百姓不愿行贿讨好州县官吏,以至于为了解送七钱走了上千里路抵至汴京。”
“到了汴京后,此人还不得解,库吏对其百般勒索,此人也是硬气拒绝行贿。故而库吏故意不办,以至于此人一面找活计,一面每日都去衙门等批条,一直足足等了三年后,此人恰好遇到了一名愿意替他伸张的官员,方在衙门纳了这七钱得以返家。”
“臣粗略计之,此人住汴京即便露宿街头,一月也得用一贯钱,三年也得三十六贯,再加上路途之费,此人为了向朝廷解这区区七钱,足足用去数十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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