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看你行时定能成,从来英雄都埋名 (第1/2页)
沈姑姑将各位互相引见完毕,有点嫉妒地笑道:“郓王叫你做什么潇姑姑,要事叫你和叫我一样亲近,就该叫你章姑姑。哼,想不到姑姑与姑姑还不一样,叫潇姑姑听得可比沈姑姑听着亲近得多了。”
“他刚才在书院不是连个姑姑也不叫。”众人俱皆莞尔,心道这个姑姑也是嫌郓王与李宝闹得轻,刚认识就跟着起哄。
沈姑姑笑道:“今日正是我八十大寿,正好你也孝敬孝敬我。”
郓王一愣,转瞬笑道:“这样我这当小辈的也太幸运了!我让弃疾给您做一首词吧!”
弃疾听了吓了一跳,转首望向郓王,那意思是满腹疑问再问,我行吗?
郓王笑着点点头道:“你一定可以的!”
弃疾整整衣衫,在大堂里来回走了两趟,随口吟出:“
《品令》
更休说。便是个、住世观音菩萨。甚今年、容貌八十岁,见地道、才十八。莫献寿星香烛。莫祝灵龟椿鹤。只消的、把笔轻轻去,十字上、添一撇。”
这首词的由来在括号中的序言中已经交代,当时正是族中姑姑庆贺八十大寿之际,辛弃疾本是文坛圣手,于是姑姑便找他索要祝寿贺词,于是便有了这首《品令》。
这首词上阕起首两句便很有意思,完全没有任何铺垫,上来就是对着姑姑一阵吹捧,说她是一个住在世间的观世音菩萨。这里应当是既说姑姑有着菩萨般的心肠,也应当有菩萨般的福气,可以说夸得很是直接,但是却缺乏新意。不过紧接着三句就有意思了,姑姑今年八十岁,但是只要将八十倒一下,那就是才十八岁,还有着大好的年华。女子哪个不希望自己永远十八岁,看来辛弃疾对女子的心思很是了解,不过将八十岁的姑姑说成十八岁,辛弃疾也真是敢说。
下阕起首两句则是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明明是祝寿词,但是为什么词人却劝不要给姑姑这位寿星献香烛,不要祝她如灵龟椿鹤般长寿呢?这其实就和本文开头的那个故事一样,都是用了欲扬先抑的手法。最后的“只消地、把笔轻轻去,十字上、添一撇”便说明了为什么不需要祝姑姑长寿,因为只要把姑姑“八十岁”的“十”字加上一撇,就成了“八千岁”,这样姑姑便要比灵龟椿鹤还要长寿。(参拙作《辛弃疾传》)
一首贺词吟罢,众人皆拍手称赞:“好贺词!”
弃疾这是才送了口气,心中颇为庆幸!毕竟在他的爱好印象里,一直都是喜欢豪放派代表作品的,喜欢的诗词文章一般都是慷慨激昂,给人以庄重豪迈之感。但是却在沈姑姑大寿这样庄重的场合,突然之间,他却能表现出这般幽默诙谐的一面,实在是让人未曾想到。
第一杯酒饮罢,沈姑姑忍不住轻轻咳嗽。郓王不禁担心道:“一到夏天我就害怕,您老人家总要在雷雨里看雷公电婆作法,咱们肉眼凡胎,能看出什么端倪?您眼下已是得了风寒,老是再这样下去,如何得了?”那婆婆笑道:“似我这样风烛残年,没有什么好爱惜。只是那雷电真是奇也怪哉,让人始终揣摩不透。我想好了,明年不再亲自站在雷电下,就让那个熊孩子过去!”
李宝在那边忍不住叫道:“让谁?”沈姑姑笑道:“让你啊!有事弟子负其劳,你是我好侄子,最是听话,又最懂姑姑心思,知道干什么。”李宝带着哭腔道:“姑姑万万不可!你知道我自小杀人放火,没少被人骂作挨千刀的、遭雷劈的,和您这活菩萨正好一正一反,我可是犯地劫,不敢站在雷电下。”
李宝正在那里装模作样哀告,突然章潇冷哼一声,道:“李宝赫赫有名,见面竟然是如此缺少礼数。别说该放在雷电下,就是放进油锅里都该。”李宝吃了一惊,心道这老妇人真是自来熟,竟如此拿自己不当外人,刚见面就来消遣我李宝。许是刚才沈姑姑一句一个熊孩子叫,被她看轻了。可沈姑姑于我又是何等样人?既如亲姑姑,又是师父,哪里是她可比?
李宝向来半点亏不吃,扭脸冲章潇道:“我与郓王就是拌几句嘴,可没有深仇大恨,您是郓王的姑姑,自然也是我姑姑,可不要太偏心。”
章潇撇撇嘴:“我与你有账要算,关赵楷甚事?”
李宝一愣神:“这却要从何说起?”
章潇说道:“当年你叔叔李舜举与李宪出征西夏,是不是与一位姓刘的将军过往甚密?”李宝叫道:“您是说刘法刘将军?”
章潇点点头道:“对,就是刘法将军,他是我当家。”
李宝惊的一下站了起来:“原来您是刘叔叔家婶娘,我还真的一点不知,是李宝的不是。您即便不怪我礼数不周,也该怪我有眼无珠,确实有账要算。既然如此,我跟您亲近,比郓王也差不到哪去。”忽然又想起一事:“难道韩元帅没有与我们同行,也是因为知道您在吗?”
章潇赞道:“你转念果然够快,韩元帅不来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我也是因此而来。”
李宝为岳飞生前麾下大将,鼎鼎大名,章潇自然耳闻,但却不知他是李舜举的侄子,更不知与沈溪如此关系。刚才听他与郓王向沈溪姑姑长姑姑短的一通叫,丈夫刘法曾与李舜举交往甚密,稍加推测,这才心中雪亮。
章潇为章惇与爱侣阮遄之女,自然是父母掌上明珠,自小得到百般呵护。长大后文武双全,自家门第又高,择婿却是老大难,成了章惇大心事,“为息女择配,久而未谐”,以致于壮年不嫁,此事京城皆知。章惇经略西北边事,终于在西北军中为其觅得时为大宋第一名将的刘法,其有“时论名将必以法为首”之说,章潇才得心满意足。
刘法成名于宋夏战争,长期征战边塞,身经百战,被敌人称为“天生神将”,在进击河湟中立有首功,官至北宋熙河经略使。可惜宣和元年,听从太尉童贯命令率兵攻击西夏统安城,遭遇西夏重兵围攻,力战后突围途中坠崖,双足折断重伤,被西夏军所杀,死得无妄之极。后童贯悉数将战中之失推卸给刘法,名臣李纲撰写《吊国殇文》以祭之,为其鸣冤。
当年其子刘正彦参与苗刘之变,梁红玉作为章潇师妹,闻知大惊,携幼子自杭州夜驰千里到平州寻夫韩世忠,一则勤王,一则试图再保师门外甥刘正彦。苗刘先要诛杀枢密使王渊与宦官康履,后来又要逼赵构传位三岁独子,未等传位,却惊死了太子。二人实是犯下了弥天大罪,又尤以刘正彦更甚,受缚后尚不悔改,骂苗傅另有毒计却不施出,实是不可救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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