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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南方不败(8.481k)

第一百一十九章:南方不败(8.481k) (第1/2页)
  
  狂风犯恶,卷起大道尘沙,冲天如龙蛇起舞。
  
  胡杨枝丫左右摇摆,那天光黯黯,车轮压过土块的轧轧声如大地呢喃。
  
  大道上车马颇多,顶着复氇的白铜饰牛车走得最慢,里间多坐妇人。
  
  “驾~!”
  
  佩戴兵刃、轻装骑马的江湖人则是一路飞奔。
  
  偶听快马项缨下清脆铃铛响,不用抬眼,准是哪家初入江湖的女侠。
  
  这许马以缨在朝堂上需三品以上才可佩戴,江湖人才不理这些规矩。
  
  刀快剑快,便是规矩。
  
  衡山华山两派人马走不了太快,他们雇上一架马车,狂奔急行非把孙振达颠死不可。
  
  人救了下来,登嵩山前死掉可大大不美。
  
  赵荣打马跟在马车之后,更熟路的华山派在前开路。
  
  “喂!”
  
  “那位少侠。”
  
  “找我的?”
  
  “不是找你,找你旁边那位。”
  
  向大年忙道,“师兄,又是找你的。”
  
  他说话时,听见一阵铃铛响,赵荣不由抬起头,左侧大道上慢行了数匹好马,速度与他们接近。
  
  说话人是个极为年轻的女子,面色微黄,一副英姿飒爽的模样。
  
  赵荣微提缰绳。
  
  “这位女侠,有何见教?”
  
  那年轻女子问,“前面可是阳城。”
  
  “颍水东合五渡水,朝南可望箕山,自然是阳城。”
  
  赵荣才说完,向大年朝那女子道:“既是问路,为何不问我?”
  
  向大年走在外侧,赵荣却在里边。
  
  女侠给了他一个‘伱没有自知之明’的眼神,极为直白地说道:“你又不是英俊潇洒的少侠。”
  
  “哈哈哈~!”
  
  周围人哄笑一声,向大年郁闷地转过头。
  
  “再说我也不是问路的,”女子看向赵荣,“暮色四合,你们入阳城可要找落脚地?”
  
  “我是城西郭家人,可以让你们借宿一宿。”
  
  “为何让我们借宿?”赵荣反问道。
  
  年轻女子稍有停顿,又颇为直接:“看少侠顺眼,想认识认识。”
  
  赵荣笑了笑,朝她道声谢。
  
  “师长已有安排,谢姑娘好意。”
  
  女子微叹一口气,“罢了。”
  
  “阳城虽距登封极近,可近来也颇多厮杀,西北露宿更安全。”
  
  她说完一甩马鞭,抢在前边离开。
  
  周围七八骑也打马跟上,溅出尘烟阵阵。
  
  “中原之地的江湖女子豪放不羁,见到喜欢的情缘便大胆攀谈,若是互有好感事就成了。”
  
  凌兆恒幽幽道:“可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大师兄是个硬心肠。”
  
  “郑州大道才踏几日?就伤了数位中原姑娘的心,啧啧啧.”
  
  “我潇湘大地的无情少年郎啊.”
  
  “别离易,相见难,叫我怎将他留身旁?倒是得为中原姑娘奏一曲梧叶儿了.”
  
  李未锦则道:“其实大师兄可以牺牲一下,今晚入住这女侠家里,我们也能改善伙食,明天上嵩山才精神。”
  
  向大年却建议把这些事告诉全子举。
  
  赵荣没与他们闲聊,只朝南善时嘱咐一句,叫他照顾好高师叔。
  
  又想着方才那女子的话。
  
  行在前方的华山弟子时而好奇回望。
  
  昨晚跪到半夜,今天可老实不少。
  
  岳灵珊小声问:“衡山派的师兄们是不是很喜欢吃腌菜?”
  
  陆大有:“小师妹从哪里得出来的?”
  
  “那位古怪的南师兄,总是抱着一个奇怪的腌菜坛子,”岳灵珊已经很克制了,若是以往,定然憋不住笑。
  
  前夜夜黑没瞧清楚,昨夜又歇在客店。
  
  此时上了大路,怎么看怎么奇怪。
  
  令狐冲放慢马速,不多时与赵荣并肩。
  
  “赵师弟,那坛子装的是什么?”
  
  “令狐师兄有所不知,”赵荣换作一脸凄凉色,“那是嵩山高克新师叔的骨灰,我们一路从衡阳将他带上嵩山。”
  
  令狐冲先是吃惊,跟着摇头露出一丝伤感。
  
  ‘衡州府一地竟然如此混乱,赵师弟真是不容易。’
  
  ‘高师叔乃十三太保,武功卓绝,不知是被那位魔教高手所杀。’
  
  ‘如今孙师叔被废,我五岳剑派损失两位前辈。’
  
  顷刻间心有戚戚。
  
  赵荣知他不明内情,此时真情流露。
  
  “明日我们登嵩山,令狐兄可要送高师叔一程?”
  
  “正该如此。”
  
  他答应得极快,拱了拱手后朝岳灵珊那边去。
  
  岂能再拿腌菜之类的话侮辱高师叔。
  
  华山弟子的议论声自然钻入岳不群与宁中则耳中。
  
  岳不群皱眉,满腔心事憋在心中。
  
  宁中则本也不打算说什么,可朝马车后方的少年与衡山弟子瞧一眼后。
  
  忽然小声对岳不群道:
  
  “师兄,一个肩膀难挑千斤担。”
  
  “若他们多明白一些道理,兴许就不必费心督促。”
  
  以往听到夫人这话,岳掌门定不会放心里去。
  
  可.
  
  脑海中,少年在院井中果断弃剑的画面真叫他欣赏至极。
  
  衡山弟子定然是知道内情的。
  
  岳不群朝夫人“嗯”了一声,目光又在回身看孙振达马车的瞬间掠过劳德诺,又飞过衡山弟子中抱骨灰坛的南善时。
  
  一时间,心中多有计较.
  
  颍水过阳城,进城前两派人马来到河边让马儿饮水。
  
  此城不大,却极为古老。
  
  能追溯到古时先民,帝舜封禹于阳城建立夏朝。
  
  但对生活在此的人来说,那也没什么特殊的。
  
  一路行到城北,露宿在两家相邻野店。
  
  晚间孙师叔醒来,他本不愿吃喝,但得知到了登封脚下,便喝了点米水。
  
  一切都很正常。
  
  本以为会是一个平静的夜晚。
  
  半夜,
  
  客房内的孙振达忽然面布青筋,满面狰狞。
  
  “报仇!”
  
  “报仇!”
  
  “呃~!”
  
  他连续呼喊,又惨叫一声,这动静将岳掌门、宁中则、莫大先生全部吸引进去。
  
  本以为是有人来杀孙振达,没想到房中只他一人。
  
  “孙师弟身受重伤,莫要再动气”
  
  “今日太晚不便登山,明日定能见到左盟主。”
  
  之前探望,孙振达从不与他们攀谈。
  
  可等莫大先生安慰完,这位嵩山高手忽然开口说起魔教的事。
  
  烛火下,他二目空洞。
  
  厚厚的嘴唇苍白无比,血色从他眼中流下。
  
  “那人一身内力远超于我,却还有一身强悍横练功夫,他两腕双臂如铁,练了双锁功。”
  
  “身上有股青盐泡地骨皮的味道,双爪劲力极大,我的左臂是被他撕掉的,想必是魔教的拔钉功。”
  
  “这指法是金刚铁指,我的双眼便是被他用铁指抠出来的.”
  
  孙振达絮絮叨叨地讲述,宁女侠在听,莫大先生与岳掌门都皱起眉头。
  
  突然,
  
  “什么人!”
  
  这一声大叫,不知是什么人发出来的。
  
  许多弟子被惊醒。
  
  这时,隔壁的客店传来刀剑碰撞的声音。
  
  不好!
  
  三人面色一变,朝外急冲出去。
  
  与宁中则交换一个眼神,岳不群去而复返,急奔到孙振达屋后。
  
  “哪里走!”
  
  岳不群追向一名黑衣人,夜色凄冷,两人运剑如飞,滚滚杀意漫卷城北。
  
  “砰~!”
  
  双掌相交,内力拼斗在一起。
  
  紫霞功初时若有如无,绵如云霞,然而蓄劲极韧,到后来云霞璀璨,铺天盖地,变得势不可当。
  
  岳不群脸上紫光大盛,那黑衣人目藏惊色,自知不敌,赶忙撤掌。
  
  黑夜如水帘,那黑衣人向后腾翻,几个脚步连点便消失在帘幕之后。
  
  岳不群本能以掌力将其拖住,但考虑到内力损耗,明日又要登嵩山,便不敢再追。
  
  他双目冷意四射,看向孙振达的客房方向。
  
  隔壁野店。
  
  赵荣起初确在酣睡,但孙振达在呼喊时,他便已睁眼醒来。
  
  又听另外一人大喊,他赶忙叫醒同门。
  
  这时,一队黑衣人趁夜色杀来!
  
  两派弟子一起迎敌。
  
  一名黑衣高手找准了赵荣,他不敢显露,因此束手束脚,被打得险象环生。
  
  其余衡山弟子也是如此,大家没敢多用快剑。
  
  “师弟,我来助你!”
  
  令狐冲大喊一声,他三剑猛攻,突然就地翻滚,摆脱一名黑衣人。
  
  三步冲到赵荣身前,与他一道对攻蒙面高手。
  
  赵荣压力大减。
  
  “令狐兄,你攻挂酒葫芦那路!”
  
  黑衣人目光一怔,显然不知道酒葫芦是哪一路。
  
  令狐冲急智上来,应道:
  
  “荣兄,你攻挂剑另一路。”
  
  黑衣人被他们的话所扰,心中想着‘什么叫挂剑另一路’。
  
  是一上一下,一左一右,还是阴阳两仪?
  
  他微微愣神。
  
  令狐冲一招苍松迎客直奔左路,黑衣人连续挡剑,心中防着右路。
  
  赵荣忽然一个换手,回风落雁剑却再攻左路。
  
  令狐冲趁机一脚扫飞落叶,赵荣的长剑穿叶而过,直接刺破黑衣人腋下,将他衣衫割破。
  
  这一下何止放水,直接放海了。
  
  但凡他用几分真本领,对方早就一命呜呼。
  
  黑衣人歇劈剑阻断赵荣长剑,一个翻身躲开令狐冲剑招,又听到莫大和宁中则过来的动静,不敢恋战。
  
  宁女侠本想追击,可转念一想,又放弃了。
  
  “可有人受伤?”
  
  “师娘,”陆大有叫道,“我们无碍,梁发师兄却中了一剑!”
  
  令狐冲起先用奇怪的眼光看向赵荣。
  
  甚至,这目光还有一丝怀疑。
  
  但听到陆大有话后,赶忙跑了上去。
  
  梁发胸口染红,血液透衫而出。莫大先生上前点穴止血,宁女侠满眼怒意生生压下,她憋着一口气,瞧着梁发,又满眼心疼之色。
  
  “好在没伤到要害,”莫大先生松了口气,又叫人给他上药。
  
  梁发咬着牙齿,艰难地朝一旁的程明义拱手。
  
  “多谢.谢师兄救”
  
  程明义摇头,轻拍肩膀叫他别说话。
  
  方才若不是程明义回剑来救,梁发已经死了。
  
  这一幕,对华山弟子触动很大。
  
  宁中则闻声道:“江湖凶险,平日叫你们多学几分本事,你们多有懈怠。”
  
  “要命之时,可次次有人能救?”
  
  她一瞧衡山弟子,个个状态都很好。
  
  赵荣本以为左盟主是来试探自己的,可瞧这架势,恐怕是在给华山衡山两派一个下马威。
  
  梁发被抬入房间静养。
  
  岳掌门过来看了一眼,而后与莫大一道去了孙振达那边。
  
  令狐冲心下怀疑,又见师弟受伤险死,于是找上赵荣。
  
  “令狐兄,适才多亏你相助,”赵荣抱拳道。
  
  没想到.
  
  令狐冲忽然拉着他的衣袖,朝野店外走了两步,又朝岳灵珊那边道:
  
  “我与赵师弟四下看看,提防黑衣人再来。”
  
  “好~”
  
  他们离野店更远,赵荣慢慢皱眉,不知道他的用意。
  
  “师弟,你为何要放跑那个黑衣人。”
  
  赵荣略感惊奇,“何以见得?”
  
  令狐冲满目审视,没回他的话,反而说道:“这些黑衣人奔着杀人来的,若不是程师弟出手,梁发师弟已经死了。”
  
  “魔教杀了高师叔,又在颍川城外废了孙师叔,如今夜袭两派同门.”
  
  “想必也是魔教所为。”
  
  “我们好不容易创造杀他的机会,师弟为何放跑这魔教高手。”
  
  赵荣摇头,重复那四字:“何以见得?”
  
  令狐冲哼了一声,“最后那一剑若是我出,定能伤他。”
  
  “师弟功力高过我,怎可能只破衣衫?”
  
  “我们没交手,令狐兄怎知功力不及我?”
  
  赵荣问出此言,令狐冲在林中踱了几步,随后果断说道:
  
  “在华山练剑时,师父从来只用基础剑法与我交手,我也没能力去学养吾剑法。”
  
  “但师父那晚与师弟试招,用的却是养吾剑。”
  
  “我心里吃惊得很,”令狐冲盯着他脸,“不晓得你这般年岁怎得这样厉害,却又佩服。”
  
  “师父的眼力,我怎可不信?”
  
  “所以.”
  
  “师弟为何放跑魔教?!难道.你.”
  
  他话音没落,忽然眼中大骇!
  
  月光下,眼前少年陡然一身冷意,双目寒芒湛湛,宛如出鞘利剑!
  
  这是他从未在赵荣身上感受过的。
  
  与本身沉静风雅的气质大大不幅,沸腾杀意,似从潇湘大地传至中原!
  
  “令狐兄,你知道的太多了。”
  
  “那今夜”
  
  “就只能将令狐兄埋在此地。”
  
  “放心,我会在你坟头上倒酒,好叫你黄泉路上不寂寞。”
  
  一听到酒,令狐冲脸上的冷峭抖动一下。
  
  “师弟果真懂我。”
  
  “令狐冲虽不怕死,但我不能死,免得你又去害我两派同门!”
  
  他一点不傻,话说完转身就要跑。
  
  从师父试招时他便知打不过,此刻揭破秘密,岂能送死。
  
  令狐冲这才转身,忽听耳边哗啦一声响。
  
  像是一道人影飞掠而过,
  
  他抬头寻路,一道人影已经挡在他回野店的路上。
  
  这等轻功,着实叫他大吃一惊!
  
  恍惚间还以为来了位魔教高手拦路,定睛一看,不是那少年还是谁。
  
  令狐冲仔仔细细看了数眼,确定自己没有眼花。
  
  ‘师娘登玉女峰时,轻功恐怕还不及这等鬼魅。’
  
  ‘听说衡山的轻功与剑法相合,也是奇幻无比’
  
  ‘呸呸,他哪里是什么衡山弟子,莫大师伯也被骗了,应该是魔教什么长老才是。’
  
  ‘我五岳剑派要遭大难了,今日我怕是难逃一死。’
  
  ‘师父师娘,徒儿未曾报答养育之恩,实在不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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